「幾點了？」似乎做愛完後小睡了一下，男人心底興起了股慌亂。
「幾點？」女子用著懷疑的語氣，像是沒聽懂男人所問。
女子將身子深埋在男人那略嫌肥胖的腹部，像是想要鑽進他那層層地脂肪堆中，與男人溶成一體。男人是認識女子後才開始肥胖起來，女子常認為，這是她唯一所擁有的。
「你知道秀美的。午夜前要是沒回去的話……」
男人口裡的「秀美」是他妻子，是他結婚四年還不該進入婚姻倦怠期的合法妻子。雖然他愛女子，卻還是極端畏懼著他那纖細敏感的妻子，這該是出於一種對社會道德倫理負責的潛意識——這男人是個喜歡負責任到幾乎病態的人。
女子茫然問道：「可是，你要怎麼回去？」
「我一定得回去呀！妳知道的，不然到時她鬧起來！」
「可是，你已經死了啊！」
空氣如鉛塊般突地墮了下來，將所有聲音全給碾碎，消滅得一乾二淨。男人睜大眼睛望著女子，完全不理解女子怎會突然冒出這話。
「你已經死了……」女子喃喃自語說到。
「我得回去了。」
男人試圖掙脫靠在他腹部的女子，撐起上半身想要尋他衣褲，卻意外地沒放在他常放位置。他是個講究秩序的人，每次賓館幽會時總會將衣物疊得整整齊齊放在伸手能及之處……現在回想起來，他其實並非如此有條理之人，這一切都是婚後被訓練出來的。
這讓他感覺「回家」這事更顯急迫，連一秒都無法耽擱。
「你後悔了嗎？」女子轉頭望著男人，用著尖銳的語氣說道，「我知道你後悔了，你想回去你那該死的家！」
「我不是這意思……」男人試著想要安撫女子，他輕聲說道，「我只是不得不回去，這無關愛情，從頭到尾你都清楚這無關愛情。」
「你後悔了！」女子斷言尖叫著。
「如果不快點回去，我真的會死！」男人有點不耐起來。「現在到底是幾點了？我的手錶，還有我的衣服呢？」
「你死了，我也死了……」女子突然笑了起來，她雙眼及嘴角泊泊地冒出血泡，緩緩說道，「就算你想回家也來不及了。現在應該已經過了午夜，你錯過了。」
望著男人那如鼓的小腹，女人突然醒悟，那些脂肪肥油其實與她全然無關，而是他妻子像灌鴨般給灌出來的。她想吐卻吐不出來，因為她已經失去一切，包含吐的權力。
「我得回去，真的，真的……」男子仍慌亂地四處望著想要找到衣服。
「來不及了，」女子笑聲慢慢淒厲起來。「雖然，我但願一切都還來得及。」
謬西 2007.07.04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