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得知入圍「第五屆皇冠大眾小說獎」後,經過了數天的激情,起先的興奮慢慢的轉成一股恐懼,非常深的恐懼——這一切是怎麼回事,我做了什麼,為何入圍的是我而不是別人?
  這兩天我正好要出席小知堂出版社的一個座談會(與入圍完全無關的另件事),於是便順便北上接受皇冠的入圍專訪。待在台北的幾天裡,凡遇到我的人在祝賀外都有一個共同的疑問,那就是——你寫作資歷真的只有四年嗎?座談會裡被問到,皇冠的採訪編輯也這樣問,最後我也開始問自己這問題了。
  這很難說,如果說寫企劃書算是創作,如果說畫景觀設計圖算是創作,那麼我創作年齡要超過卅年了;但我提筆寫小說確實只有四年的資歷,這在我人生四十七個年頭裡算是非常的短暫。回憶過去四年,整整三百萬字的創作有若一場惡夢——寫,滿腦子只有寫,日日夜夜絲毫不敢鬆懈。
  我算是作家嗎?這問題一直迷惑著我,尤其在我兩年前出了第一本書後。從來我就不確定自己到底只是個會寫字的人,還是作家;我寫的東西是為了討好人與討好自己,還是為了什麼更崇高的理想;我什麼都不知道,也什麼都懷疑。或許我是個火星人,不小心被遺留在這不適宜的空間裡,猶豫著。
  兩年前,我一篇文章進了「第四屆皇冠大眾小說獎」前十名,五名之後好像始終是未被公開的。我之所以知道我曾入圍,是因為《皇冠雜誌》來電希望取得一次刊載權,這我才知道那篇作品曾經那麼的接近過「成功」。老實說我非常不喜歡那篇文章(現在已經改寫完成,除主角名字外內容全改了),但它幫我賺了三萬多元,雖然皇冠把作者名字打錯(謬成了繆),但錢卻是百分之百進了我的戶頭。
  這是我唯一一次與皇冠的接觸……
  在皇冠宣布入圍名單後,它的討論區就像是被丟了顆原子彈,覃狀雲緩緩升起。我一直不知道那兒有個討論區,還是朋友在那看到一些不堪的批評後,通知我去才得知的——(關於摘錄的部分,我修正了其中一些標點,希望沒曲解原意)

  第一篇留言反應的是一位為自稱「無話可說!!」的文友,他的內言是:「名氣是至上重要的!」第二篇留言開頭就指出:「謬西、張國立、葉細細……居然是這些作者,等了好幾個月,原來大家都在陪跑。既然是他們,直接頒獎就可以了,何必要搞這場比賽?!」宣布入圍者當天,整體留言讓人的感覺是:「反感!失望!」
  緊接著有位文友直言說:「我提議皇冠下屆應該將比賽改名為名作家寫作大賽,免得我們這班無名小卒不知死活的來白陪跑,浪費了我們的一番心血。」有位文友斥曰:「我感到很可恥!」另一位說:「好好的一個比賽,也成了笑話囉。」
  總而言之,某位文友的話為所有言論作了總結:「這個獎本次全部頒給名家,是代表了一個什麼樣的事實呢?」
  到此,我很想安慰自己,這些批評是廣泛性的,是針對皇冠的,與我個人一點關係均無。我很想告訴自己,行得正坐得直又怕什麼,批評者不過是在表達一種情緒,不是衝著我,絕對不是對著我來的……雖然有人提到我名字,雖然有人提到「全部」這個詞,雖然……
  直到,在「優秀文學網」有文友直接指著我的鼻子說:「得獎的還不都是你們自己家的……」
  我想怎樣我都不能算是作家,雖然我努力過。

  阮玲玉自殺後的留言:「人言可畏」最近傳說是那媒體的創作,正巧,我這篇入圍文章寫的也是關於「媒體製造」。而所有媒體裡最可怕的則是小眾媒體,也就是我們說的口耳相傳、菜市場夫人。每個人說上一點,沒有人知道真相在哪,但卻都迫切的感覺自己有將訊息傳遞出去的使命感。關於真相,關於道德,有誰真的在乎呢?
  真正可怕的是,連我自己都無法確認這些文友們對我批評的真實性有多少。我一向是情願相信自己是垃圾的人,入圍簡直就是天方夜譚,是屬於那些有德有才華的人,而不該給我這種只參了四年禪半路出家的野狐。
  我感覺自己的入圍像是一種羞恥,一種該死的罪惡……
  我真的是作家嗎?我再次的問我自己,為何這些朋友們要這樣質疑我呢?是因為我寫的真的很糟,根本就沒資格入圍……我想是這樣的,這就是所有一切的原因了,原來,我依舊是個只會寫字,還常寫錯字的人。

謬西 2003.09.1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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